跋涉 西藏逆旅

這是好友馬霍拉斯出的書。關於爬山、工作、壯遊、寫書,同是牡羊座的他,應該也是「想做就做」的行動派。因為我住台北,家裡又有空間,即使有人來訪,也不會影響各自生活。所以從他在台北工作,後來工作辭掉,然後去騎車,然後回來在花蓮寫書,台北應徵工作,喝飲料玩蛇板,到現在內湖上班,發表新書,我們一直保持著君子之交。在他遊歷回國之後,我們曾在餐桌上、溫泉中、便利商店裡聽他講故事。好在站在台上侃侃而談的簽書會,我也有幸可以參與。主持人要在講者開講前先吆喝在場的人來聽,開講前還要一兩次開場白,最後還要小結語。她每次介紹到作者『偷跑』入藏的部份都會笑場,想必她一定是個中規中矩的人。

一開始台下只有三人,一位是他的經紀人,另外兩位是文伶跟我。這種禮拜天午後書展的場合,不若戶外用品店場場被同好們爆滿的分享會,場面有點冷清。好在最後結束的時候,在座變成十多位為他鼓掌。

首先他用時代的洪流不斷前進,對岸的騎友們知道自己的目標,堅定的在激流中往前奮戰。台灣的年輕人像是被帶入漩渦中的浮木,還在打轉出不來。比喻當前時代,台灣「國別不明」的詭譎定位,也很洽當。來自黑龍江的旅者,目標明確,就是要騎中國一大圈。來自台灣的作者,踏著車溜進西藏,旅途中還不斷的反思,我要什麼,到了某個地方之後,又覺得這真的是我要的嘛?我這一趟有得到我要的答案嘛?還是把問題繼續延後而已? 我也常常被 ROI 的觀念所綁縛,這趟行程花了時間、金錢等代價,真的有得到想得到的回饋嘛? 然後他提到今年離開我們的兩位共同朋友,他們甚至在行程中賠上了寶貴的生命。該傷心惋惜嘛?馬霍拉斯淡淡的說他們就是離開了,『這很正常』。我想這是我們這一掛人的共同感覺,人生無常,有一天我們也有可能在哪裡探索人生的時候不告而別,請別太在意。

接下來他提到行程中慢慢的結識了幾位在旅途中可以罩他騎友,從此比較容易過關斬將抵達目標。但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他要的旅程。他想得到更多,要「一個人」去走這趟行程。一個人孤立無援,一個人只剩下跟自己的對話,比起有伴同行,有更多心靜的機會,更能傾聽自己。有『未知』才是我們這種人在旅程中最需要的養分。我非常能夠體會這樣的感覺,往往故意不去讀資訊,故意放自己去探索,也開始留下一些讓人去探索。逃票這樣行嘛?能過邊撿嘛?被抓會怎樣?完全沒把握。這就是了!若是「蓮花生大士」或老天神佛等冥冥之中有指派任務,那他一定能安然回來,而且還會伏案寫作,出書影響他人吧!

旅人們總是挑最佳時機去拜訪一個地方,乾季、花季、慶典等等,無外乎是經過比較之後公認比較安全、比較有看頭、比較熱鬧等等–「適合旅遊」。雖然還是有喜歡挑淡季,雨季、嚴冬去品嚐那種不一樣的滋味,追求「跟別人不一樣」的也不在少數。但比較起來,按圖索驥,咀嚼一堆資訊,想一探究竟的旅人佔了多數。香格里拉就是這樣的產物。如果你完全不看資料,那進入一個地方,到哪都好。作者努力追逐的三個地方「雨崩」、「墨托」跟「吉隆」,都是最接近其他作者描述的香格里拉。但隨著不可逆的現代化、商業化下,一個一個破滅。當地人也不過為了賺取酬勞改善生活,去滿足旅人所需做了改變而已。馬霍拉斯恍然大悟,所以現在要叫他一起去探勘,他都如如不動。

如果翻過白馬雪山,就一眼望見終年霧鎖的梅里雪山十三峰,那你一定是個有福氣的人。隔天如果在飛來寺清晨能見到「日照金山」,那就更有福氣了!姑且不論這是需要一點點的算計,加上運氣,能夠放下一切去旅遊,暫時不用為了生活轉陀螺,還能說沒有福氣嘛?我去的地方也不少,包含閃亮亮的卡瓦博格,卻沒半根象牙可吐,提筆寫作對我來說難上青天。硬是擠出這一篇,感謝馬霍拉斯把經歷封存下來,與大家分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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