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豬論 (下)

豬股山的調適

隔天起床,仍有睡意。采庭說他全身痠痛。但是此去都不會有大落差了,果然接下來的原始林真的不錯走。天氣太好,走的時候很口渴,停下來便到處嚐這個嚐那個,看看有沒有能解渴的植物。除了腎厥之外,我咬到一種很酸很酸的植物,可以解渴。於是就沿路吃阿吃。後來查到資料,原來是酸藤,果真可食用。到2380峰之前,有一個豬股斷稜。地圖上是看不大出來,不過真的是陡峭的一面壁,但是動物走的路留下太多的線索,哪難得倒我,不一會就上去了。在這兒等采庭等了好一陣子,才見他辛苦的鑽了上來。應該是沒跟到好路吧!後來我們在午後抵達 2380峰,看到了賴兄的下切路。找到一處平緩處紮營,輕裝單攻豬股。從 2380 後鞍下一個立霧跟三棧溪分水的神奇小鞍,然後順著稜線登頂,一路有路條指引,相較於前面的路,比較無聊。一路都有「空大」的白色路條,納悶賴兄豬股槓龜之後,又再什麼時候來接關了?登頂之後,采庭終出現笑容,跟我講調適的問題。上午一路在後面跟著,發覺我不一會就不見了,自己要找路,又常常走到刁的路線。斷稜那邊的時候很生氣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陡峭的岩壁上撐起來。為什麼我不等他一下?!的確啊,只有跟我才會出這種迷你探勘隊,我不可能開路又兼押隊啊,可能我做記號做得不夠多,但是我並不知道該在哪兒停下來等。我會等,但是通常都是過了難關之後。後來采庭想通了:這是鍛鍊自己的機會啊!我也沒有要求他一定要走很快啊!轉念之後,就恢復有說有笑了。我聽了非常高興。文伶不願意跟我爬山,其實就是這個原因。雖然登山是很個人的事情,但是需要幫忙,要人等一等,千萬別吝惜說出口。豬股山基點在密林裡沒有展望,我們登頂時已經四點,沒時間去拜訪豬股的另一峰。拍完照便輕快的回到營地。

及時雨

營地蚊蟲很多,升起劈哩啪拉的大火來趕蟲。晚上把我的那雙 nike 襪子拍了遺照之後燒了,因為他們實在太鬆了,一走就划到腳前面,塞在雨鞋管中一點用處都沒有。我們隔天預定下到 1582 前鞍,賴兄紀錄這而有水。挑戰的難題是從 2300M 要下降 650M 才會有稜出現。好在賴兄一路有路條可跟,一直到了半途才消失不見。這裡松蘿高高掛,陡坡上一片翠綠,還有奇特形狀的白色石頭,我還以為整片都是溪溝呢!找不到路條之後,反而行進的更快,我們藉著較緩的稜勢下到稜線的右側,看到好幾個山豬窩。然後翻上稜線。之後的獵徑更是清楚,不知不覺中,中午就已經攀上 1580 峰。我們在峰頂拿到兩瓶水,高興的說我們我們不用找水,可以繼續推進,老天爺正好開始下起了不穿雨衣都不行的滂沱大雨。路頗好行,錐錐不喜歡被背包套蓋著,也在雨中自己走了好一段路。最後還躲到樓梯草裡面不肯出來。走著走著,腰繞的獵徑並不清楚,我們就一路走稜線。下午三點半,海拔 1400M,在一個開闊的稜線上,樹縫中可以看到塔山東稜,人道山。行至稜尾斷頭處,可以看到三棧出海口跟花蓮市。不管了紮營啦!打開背包,才發現竟然水袋沒有關好,連同中午撿的水都流掉了。哎呀!采庭對不起,滿心歉意的還是決定安營休息,出去挖腎厥,準備啃乾糧渡過今晚。心中不斷禱告:老天爺啊,給我們一點水吧!
不久之後,天真的開始下起午後雷雨來了。我們趕忙把所有容器都拿出來,借由帳棚的雨布接水,然後躲到帳棚裡面聽著滴滴答答的聲音。第一次覺得大雨打在帳棚上的聲音如此悅耳。奇怪的是外頭的蟬並不怕下雨,仍然大聲鳴叫。雨越下越大,不一會就得將水蒐集到水袋中。天啊!我們竟然從貧戶變成爆發戶,10升喝飽飽滿滿不說,離開時還留了兩升多的水在這個營地。

難纏的論外山

雲端列車繼續向下開,基本上還是沿著稜線。我們安營的山頭之後,更是一連串的斷稜。別懷疑,路就是在稜上連那兩個小圓頭峰的上下都無法省。我們走一路一路採集植物,中午時分便來到了論外山。論外山頂像個足球場,我們根據賴兄的紀錄,找到所謂人造林附近。找不到還去電給小林要詳細座標,花了整整一小時的砍踢鑽,只找到很舊很舊的路條,就是找不到基石。想說當時賴兄花了四小時半便登頂,我們下去的時間應該足夠。沒想到接下來都是這種難纏的植被,當時的盛況不在,舊路早已消失,偶一見到的路條並無太大的效果。明明看到遠遠的標的物,要過去就得一陣鑽砍才過得去。更糟糕的是,此時四周根本是白茫茫的一片,我們的難題在於論外山東南下降到 850M 左右必須轉往東北的寬稜坡面。寬稜加上霧雨,是最難定位的。打開 GPS 收訊號,馬上就是 battery low,然後關機。(還好電池拿下來再開還收了兩三個點)。屋露偏逢連夜雨就是這樣,我帶著全隊唯一的指北針在前面,看著采庭咬著牙根跟在後面,什麼黃籐,什麼倒木,常常噗一下就滑了3公尺,想要靠稜卻被植物卡得靠不上去,只好在坡邊大幅度的往東北修正。終於下午四點,我們下降到海拔 800M,天空下起雨來,我們終於靠上了寬緩帶的邊邊,決定闢營休息。打電話給留守的花貓報告情況,也打電話給潑潑保母:予天,請他幫忙請假。兩個臭泥人在帳棚中躲蚊子大隊,克掉所剩含水的紅蘿蔔、小黃瓜,煮一包泡麵果腹。 傍晚雲霧散開,更加確定自己的位置。山下礦場、省道的車聲隆隆,我們卻掛在這兒無法出去。采庭全身被蟲咬的紅腫過敏,抓來抓去。現在又開始想前一天營地的那兩升水了,笑稱「爆發戶總是來得快去得快」。口好渴,還是睡吧!

可愛的水

天一亮,我們便迫不及待的出發。往東北發直破,總算是接上寬稜。不過就是沒有路。稜上我們有看到人工種植的小杉木,偶有看到砍痕,就是無法分辨什麼是正路。太陽不久便開始發威,一路山刀沒有收過,經過一處駁砍遺址之後,接上了東北向平坦的瘦稜上,海拔約 500M。這個瘦稜一定被人工開墾過,沒有半個大樹,寸步難行。幾個筆筒樹加上熾熱的藍天像極了是非洲大莽原。在這兒我手軟了,換采庭出手。最後不得不丟下包包,輕裝開路,平均速度大概是一分鐘一公尺。唯一的安慰是秋海棠真是好吃的東西,他的莖酸酸的,非常解渴。過了平緩山頭,突然樹蔭多了起來,路徑也清楚了。「原始林出現了!」我跟采庭吃最後的僅存的果凍慶祝,也放錐錐出來自己走。還不只這樣呢,稜線雖陡,沿途都有石梯。塔山東稜像是一道牆一般的插入三棧北溪中,時常從樹縫中可見到清澈的三棧南溪,我們走在南北溪的分水嶺上,看著三棧村越來越近。
中午12點總算是下到了三棧村,可愛的水啊!大口大口的喝著,躺在水裡,回味苦盡甘來的過程。我們在三棧飲食店的冷氣中,吃了好大一盤素炒飯跟汽水。人好容易滿足,不是嗎?
餐後,請老闆幫忙叫了一台計程車載我們回靳珩橋。結束了這次的塔豬論旅程。

照片: http://photos.happyman.idv.tw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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